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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桃】第一

-第一篇文!真·小学生文笔😢

-为什么我一个伉俪吹要写水果摊?因为真的太甜了!水果摊绝对不是冷圈CP!

-感觉自己写了一篇流水帐ㅠㅠ

-如果可以多给评论就好了💚




能把朴珍荣在暑假第一天早上五点叫醒还不能骂的,恐怕也只有王嘉尔了。


“王狗,你最好有正经事找我,不然等你回来我一定让你请我一百顿烤肉!”朴珍荣被第七通电话烦的不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接通电话吼了一句。

王嘉尔没有防备,电话都给吓掉了。朴珍荣半天没等到对面讲话,又吼了一句,“王大少是不是忘了你在美国啊,我这边才早上五点啊。你挺会掐点啊,在我假期第一天打过来,想我也不用...”


“我弟要住在你家,今天下午五点的飞机。”王嘉尔的一句话成功让朴珍荣闭了嘴。


朴珍荣还没睡醒的大脑当了机,半晌才反应过来,“金有谦?他不是在H市好时光学校读书吗?怎么要过来A市?”

“...那是我幼儿园的名字。”

“那是不是叫路德会梁巨鏐学校?”

“那是我小学!”

朴珍荣看他急了,也不逗他了,“好啦,不逗你了。说吧,金有谦为啥来A市啊?”

“啧,又搞事情。有谦打算出国,就转去A大附中国际部了,原本打算假期之后再来的,他说要自己独立就让他过来了呗。我要实习回不来,A市又没有认识的人就只能麻烦你了呗。啊啊啊不说了有人找我,你下午记得接机啊。回见!”

朴珍荣的假期第一天,就从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开始了。他躺尸了大半天,随便吃了午餐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提前半小时到了机场,朴珍荣找了个咖啡厅坐下看书,却因为看得太投入了而没有在接机口等人,甚至连金有谦找到他站在他面前都没有发现。

五点半,朴珍荣终于想起来机场的任务。正当他手忙脚乱地收起书,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金有谦时,背后响起了他熟悉又陌生的小奶音,“珍荣哥这么着急是赶着去哪儿啊?”

朴珍荣一转头便看见一手举着巧克力奶昔一手插兜斜靠在墙上笑着的金有谦。面前的人至少一米八,还顶着一头金毛,和记忆里十四五岁的少年完全不重合,不过说话时的奶音倒是相差无几。朴珍荣有点不太适应见到熟人,倒是金有谦自来熟地三两步走过去搭着他的肩膀开始调侃他,“啧,怎么看着我没反应啊,是不是看小爷我太帅入了迷。要看也等回家再看,快,帮我拖下行李,没手了。”


被他这么一闹,朴珍荣也放松了下来,抬手就给了金有谦一拳。俩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出了机场坐上了出租车,一路上聊了聊各自的学校和近况,算是愉快的见面,如果忽略司机因为后座太吵而皱起的眉头的话。

进了朴珍荣家后金有谦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到处乱晃,最后面朝下倒在朴珍荣床上,嘴角悄悄勾起,然后下一秒就被放完行李的朴珍荣一手揪着耳朵提了起来。不顾金有谦一直念叨着疼把他拉到了隔壁房间,朴珍荣心想作为一个处女座没踹你起来叫你洗床单算不错的了。


“你房间就在这,厕所在我房间对面,洗漱用具什么的你要是没带可以待会儿去买,吃的话一般我会煮,手艺不精但是能吃,附近交通我这几天带你去熟悉一下,还有我这屋里空调比较破夏天可能会热……”


“哥你不饿吗我们赶紧去吃饭吧今天就不要你煮了怕你累着赶紧出门吧晚了要排队的。”金有谦看朴珍荣像个老妈子有说三天三夜的架势便赶紧把人推了出门顺便说了段rap,两人带了手机钥匙就轻装上阵了。

朴珍荣带着金有谦在附近逛了逛,最后选了一家拉面馆解决晚餐。等餐的时候朴珍荣不禁回忆起三年前的金有谦,“你小子这几年吃什么长大的啊,跟窜天猴似的,都长到一米八了。三年前你都不到一米六,还得仰头看我,还喜欢哭鼻子。”

一直盯着朴珍荣看的金有谦立刻就不乐意了,“我哪里喜欢哭了,别造谣诋毁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形象好不好。”


“那是谁当时在机场抱着我不撒手还边哭边说’珍荣哥哥不要走我舍不得你’的啊,是谁在家里看来自星星的你哭到第二天眼睛都肿了的啊?”朴珍荣换上搞事情专属的表情立刻反驳。


“你!”两碗面上的时机正好,打断了这场二十一岁A大优秀学生和十八岁H市小少爷之间幼稚的争论。两人便把斗志放在了吃面上,默契地开始比赛谁吃得更快,最后愣是在五分钟内解决了一大碗面,看得旁边的客人目瞪口呆,就差没掏出手机录像发上某音了。最后胜负没分出来,两人都光荣地吃撑了,决定握手言和。朴珍荣又领着金有谦去了超市买日常用品,顺便进行了盲猜价格大赛和卷纸举重大赛,最后以朴珍荣的耍赖和金有谦的撒娇各下一城打成平局。

再回到家已是九点,累到不想动的金有谦被朴珍荣拽起来收拾行李。洗漱过后,朴珍荣坐在床上看书,金有谦在他房门前徘徊了十分钟才轻轻敲门,把大金毛脑袋探进门缝里说了一句晚安就跑了。朴珍荣觉得这个比他高的弟弟是真的可爱,也头一回觉得有人说晚安是一件幸福的事。

第二天,金有谦顶着炸毛的发型走出房门,就看见在准备早餐的朴珍荣逆着光站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内,听见声响便转头招呼他吃早餐。那一刻,金有谦觉得自己心跳都跳到了180,边傻笑边走了过去。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我带你在附近转转,熟悉下A市。”


被朴珍荣的声音和他衣服上的青柠味包裹着的金有谦话都说不利索了,红着脸点了下头便埋头吃面包了。

换完衣服出了门,朴珍荣领着金有谦去办了交通卡,坐公交去到A大和隔壁的附中,并详细介绍了学校及附近的饭店,充分利用了大三老油条的经验,最后找了家快餐店解决午餐。

金有谦坐在油烟味很重的餐厅里,不禁感慨,“也只有你会带我到这种地方吃饭了。”

朴珍荣笑,“怎么,小少爷吃惯了山珍海味嫌弃我啊,我告诉你这儿的炒饭可好吃了,不过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炒饭。”

金有谦像只大金毛一样趴在桌子上,“在H市爸妈管得紧,我想吃快餐还没得吃呢。每次去我爸公司也没人陪我玩,同学们又不敢跟我讲话,一点都不有趣。”他顿了顿,小声加了句,“特别是你走之后。”


朴珍荣听着H市小少爷抱怨他的无聊生活,伸手揉了揉金有谦的头,“这不是有我嘛,哥带你去浪。”

吃完饭结账时,和朴珍荣相熟的老板看着金有谦说,“珍荣啊,这是你哥吗,长得真帅,以后再来啊。”

朴珍荣正要解释,就被金有谦笑着推出了门。朴珍荣转身就给了他一拳,“怎么不让我解释,干嘛,长得高就是哥吗?”

金有谦没说什么,只是稍稍低头盯着朴珍荣,被挑衅到的朴珍荣不怒反笑,拽着金有谦的衣角开始撒娇,“有谦欧巴你长得这么高这么帅,能不能保护我鸭能不能嘛能不能嘛~”

金有谦低头盯了扯着自己衣角还晃来晃去的手和朴珍荣笑出褶子的脸三秒后,把衣服拽出来转身就走。那一刻,金有谦就像是个熟透了的菠萝,没有理会朴珍荣得逞之后的嘲笑一直往前走。尽管他很不想在朴珍荣面前认输,他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起了反应才走的。


朴珍荣追上金有谦,也没注意他不自然的神情,开始了“A市一日游”。两人从下午走到了傍晚,路过了家和学校附近的医院,警察局,地铁站,超市等地方。不得不说,朴珍荣的介绍还是很有用的,金有谦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半个A市人了。晚上七点,朴珍荣和金有谦去超市买食材,其实也就是拉着金有谦当苦力罢了。金有谦嘴上说着不愿意,心里却觉得很幸福,比起兄弟,更像是小情侣的居家生活。


“你说我们像不像情侣在买菜?”这话问完金有谦才发现自己说了出声。

“你小子胡说啥呢?想谈恋爱就赶紧交个女朋友吧,不过你也得找得到kkk” 朴珍荣也没当回事,继续使唤着金有谦。


回到家吃了饭,金有谦自告奋勇说要洗碗,不到五分钟就被黑着脸还要清理玻璃碎片的朴珍荣赶出了厨房。朴珍荣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妈妈,“你还是在客厅看电视吧,啊对了,冰箱里有巧克力奶,不过别喝太多啊。”


金有谦正垂头丧气呢,听到巧克力奶整个人都精神了,以最快速度拿出巧奶就跑出了厨房,还不忘给他哥一个熊抱。

看着客厅里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的金有谦,朴珍荣觉得很神奇。明明两人不是亲兄弟,也好几年没见了,这才住了两天却好像相处了十多年,自己也开心了许多。这个暑假会变得很不一样吧,朴珍荣想。

然而事实上,在他第十八次早上把说是上厕所走错房间的金有谦踹出房门的时候,朴珍荣只觉得这个假期只是变得更吵更麻烦了。


“我真的只是半夜走错房间啦!干嘛这么凶嘛……”金有谦一边揉着被踹疼的屁股一遍小声抱怨。

朴珍荣没有理会金有谦,边整理衬衫边走,“你最好是。早餐在冰箱你自己加热,无聊的话可以出门逛逛,记得带钥匙就好了。啊啊啊不说了,我再迟到实习的工作就完蛋了!”说着就出了门。


朴珍荣觉得实习和金有谦已经占据了他的整个假期,不过虽然累,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他认识了林在范。

林在范是A大刚毕业的学生,比朴珍荣大一届。两人分别是街舞社社长和学生会会长,虽然经常有接触,两人的微信记录却少的可怜,只有必要时才会联系。当朴珍荣的导师推荐他到林在范工作的律所实习时,两人才开始熟悉对方。从尴尬地找话题到随意地约饭聊天也不过半个月,因为两人从性格到兴趣都极其合拍,工作上也是默契的伙伴。最近朴珍荣被分到林在范手下负责同一个案子,毕竟是第一次接触,朴珍荣不免紧张,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加班。

“今天我不回来吃了,加班,你自己解决吧。”金有谦看着这周第五条相似的微信,烦躁地把手机扔了出去。虽然他知道朴珍荣要去实习,可是这种对方不在身边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金有谦看了看表,决定去律所接朴珍荣下班吃饭。凭着微弱的记忆,金有谦坐车来到了朴珍荣实习的地方,站在马路对面等。A市的夏天没有H市热,但足够让蚊虫倾巢而出。金有谦被蚊子烦得不行时瞥到旁边有家奶昔店,便买了两杯巧克力奶昔。刚拿到奶昔正哼着歌的金有谦转身就看到朴珍荣跟着一个男人出了律所,正打算打招呼,却发现朴珍荣上了那个男人的车。那人看着和朴珍荣差不多大却透着一种成熟的感觉,还温柔地帮朴珍荣开门,护着他的头。金有谦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多余,转身就走了。晚上不时有微风吹过,金有谦觉得有些冷了,边喝奶昔便加快脚步走回去。走到了小区附近的公园,金有谦突然就不想回家了,他坐在长椅上喝完了第二杯奶昔,回复完了所有信息,甚至绕着公园跑了两圈。

九点了,自己还没回家,可朴珍荣也没有发信息找自己。半个小时后金有谦决定回家,因为实在找不到厕所。在小区楼下,金有谦看到了朴珍荣。他从那辆车上下来,和那个男人笑着道了别,就上楼了。金有谦莫名觉得心里闷闷的,一冲动就上前拦住了那个男人。


“离朴珍荣远点。”金有谦挡在林在范面前,语气很冲。


林在范被眼前高他几厘米却明显比他小的人吓到了,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你是珍荣的…朋友?他刚刚上去,有什么事吗?”

金有谦有点后悔这样贸然打扰一个不相干的人,平复了下来,“我是金有谦,他的…弟弟,我只是担心他太晚回来了。”

林在范也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打了招呼,“我是林在范,跟珍荣一起工作。嗯…我们要不加个微信?”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金有谦觉得很神奇,毕竟被人突然吼了一句还要求加微信的真的不多,不过还是乖乖照做了。林在范看他有些不自在,就适时打招呼走了。

金有谦回到家的时候朴珍荣刚换好衣服,见金有谦也没有很惊讶,“回来啦?去哪吃了吃这么久?”

金有谦还处在被忽略的郁闷和气愤中,没理会朴珍荣径自回房间了,留下一脸懵逼的朴珍荣。两人的冷战,准确来说是金有谦单方面的冷战,持续不到第二天就被朴珍荣一记摸头杀化解了。一切如常,朴珍荣还是时不时加班,金有谦也不会自讨无趣去找朴珍荣了。


“有谦呐,你哥我人生中第一个案子成功结案啦,今天和同事去庆祝,你乖乖待在家啊。”这是朴珍荣发来的,金有谦已经习惯了,还顺便回了句恭喜。刚看完黄金时段的电视剧,金有谦打算去洗漱时,却接到了林在范的电话。


“有谦啊,你在家吗?”林在范的声音很轻,像是不想吵醒别人。

“林在范?我在啊,怎么了?珍荣哥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刚看完偶像剧的金有谦立刻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在说什么呢?我们刚结束聚餐,珍荣喝了点酒睡着了,我是想让你下楼接下他,我就不上去了。”


“哦,好的。”金有谦刚放松下来,又抓错重点紧张了起来,“你说珍荣哥喝醉了?你你你没有对他做什么吧?林在范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

林在范二次懵逼,“啧,你比我小,要叫哥。还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和珍荣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我刚好和他同一个导师,又比较合得来,总得照顾着他点吧。再说,我是有对象的人,你别乱说。”


“不…不是最好,你要是敢追求珍荣哥我就…我就敢不同意!”金有谦觉得自己丢脸极了,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把人家当成了情敌。

林在范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笑了笑,“不说了,我快到了,你准备一下吧。”

金有谦立刻换了衣服下楼,刚好赶上林在范停车。林在范把人安顿好后,对着一脸担心地看着朴珍荣的大金毛说了句加油看好你哟就开车走了。

金有谦没心思理会林在范,横抱着朴珍荣上了楼。虽说金有谦成年了也喝过酒,可是他还没照顾过醉酒的人。手忙脚乱地把人放上床后照着网上的指示做了醒酒汤,又帮朴珍荣整理好衣服,忙完发现已经十一点了。朴珍荣酒品很好,不吐也不瞎叫唤,只是微微皱着眉。金有谦坐在床边看着他,忽然就想起林在范走之前说的话,没由来的慌了神。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至少朴珍荣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他,可林在范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却看出来了自己多年的秘密,不知道是自己太明显还是对方太精。他给林在范发了句谢谢就继续看着朴珍荣,他忽然就想亲亲床上的人,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脸通红,不过还好朴珍荣没有醒来,金有谦也溜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以及之后的每一天,朴珍荣都按时回家吃饭,周末还会陪金有谦打游戏或者出门运动,假期就这么过去了。开学前一天,金有谦看朴珍荣一脸淡定,问道,“珍荣哥你不用补作业吗?”

朴珍荣鄙视地看了一眼,“我早做完了啊,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临急抱佛脚啊?早点洗洗睡吧,明天送你去报到。对了,你住宿的东西收拾好没,要跟舍友好好相处噢。”

金有谦一脸震惊,使出了奶音攻击,“我哥没跟你说吗,我走读啊,反正离学校近。还是说你想赶我走?啊我太伤心了!”

朴珍荣懵了,“你要一直住着???好你个王狗居然骗我!”说着就要给王嘉尔打电话。

金有谦一个飞扑把朴珍荣的手机拿走了,顺便把朴珍荣压在了身下,两人反应过来金有谦才慢腾腾地起身,“呃,那个,我哥那边在上课吧,别打扰他了。你不是说要赶紧休息吗,珍荣哥晚安晚安明天见噢拜拜爱你!”

朴珍荣一脸莫名其妙,也没管那么多,收拾好课本就睡了。

第二天,朴珍荣穿了一件条纹衬衫加一条牛仔裤,整个人清爽又帅气,完全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完美学长。然而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金有谦顶着一头金毛挂着耳饰项链,还穿着破洞牛仔裤,比起上学更像是去演出的。两个画风迥异的人就这样一起到了A大。


朴珍荣下午才报到,他陪着金有谦办理好入学手续,安顿好一切吃完午饭才离开。金有谦是高二的插班生,虽然国际学校的同学和老师都比较随和,他还是不免紧张。可能因为不在H市,没有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他很快就和同学打成一片了,还顺便收获了几个迷妹。

放学后金有谦就像只大型犬一样蹲在门口等朴珍荣,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当朴珍荣赶到时就看见路灯下金有谦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心里莫名的难受。他走过去揉了揉金有谦的头,对方立刻抬起头,眼睛甚至红红的。金有谦开口的奶音带了点哭腔,“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就像我爸妈那样......”


朴珍荣知道他五岁时因先天性心脏病被不负责任的父母抛弃,心底更是愧疚。他温柔地蹲下来抱住了金有谦,慢慢拍着他的背说,“别怕,我在这里,我不会抛下你的,别怕啊。对不起,今天突然被老师留了下来要帮忙,以后不会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人对他这么温和地说过话,金有谦小声地呜咽了起来。他想起五岁时一个人站在路边的无助,想起在福利院时没有结果的期待,想起被领养后害怕被再次抛弃的提心吊胆,想起同学表面上和他玩耍背地里却嘲笑他是有钱的傻子。其实金有谦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掩饰得很好,但在朴珍荣面前他总是压抑不住本性,总是喜欢用打闹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不哭了好吗,乖,我们回家。”朴珍荣等怀里的人呼吸平静之后温柔出声,并牵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点一点融进黑夜里。


之后的每一天朴珍荣都准时在校门口等着金有谦,两人的新学期似乎都适应地不错。不过这几天朴珍荣觉得金有谦有些奇怪,吃完饭后他就把自己锁在房间了,有时朴珍荣进门金有谦反应还特别大,一把盖上电脑就对着朴珍荣笑,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藏着什么。不过朴珍荣也没刨根问底,而答案也很快揭晓。


很快就到了朴珍荣的生日。那天刚好是星期五,朴珍荣约了同学聚餐,顺便叫上了金有谦。作为前学生会长的朴珍荣人缘自然很好,敬酒的人也是一波接着一波,不过大家也没敢喝太烈的酒,毕竟还是学生。可朴珍荣是谁啊,人送外号一杯倒,才喝了那么几罐啤酒就嚷嚷着头疼。晚上十一点,一群人终于决定散了,金有谦看着意识明显迷离的朴珍荣又心疼又无奈,正打算架着朴珍荣出门打车,一旁的林在范就提出送他们回家。


金有谦也没跟他客气,毕竟在场的人也没几个有车的。在车上,金有谦一直盯着朴珍荣,又是帮他擦汗又是替他按摩。林在范忽然出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有谦啊,你打算表白吗?”


即使金有谦知道林在范知道他的情况,也被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怎...怎么这么问?我还没考虑好呢。”


林在范突然变得严肃,“你知道珍荣谈过女朋友吗?我不是想阻止你,只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表白是需要勇气的。”

金有谦也没想到林在范也有男朋友,他对林在范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度。金有谦不太适应这种严肃的氛围,没正经几分钟就开始开玩笑,“没关系啊,我喜欢他就好了,大不了单身一辈子呗。”


林在范见金有谦没有谈下去的心思,也换了话题。到朴珍荣家楼下时,金有谦没有叫醒睡着的朴珍荣,而是轻轻地抱起他,刚走没两步,他又退了回去,“在范哥,谢谢你。”

一回生两回熟,回到家后金有谦很快就照顾好了醉了的朴珍荣。那天的月光特别美,透过窗户一丝一缕都照在朴珍荣脸上。金有谦凑过去没忍住亲了一下,低声说了句我喜欢你。金有谦坐在床边,想起了林在范对他说的话,他开始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朴珍荣的呢。

第一次见面是王嘉尔带着刚放学的金有谦去找朴珍荣打篮球,那时金有谦十五岁,还没开始长个,声音奶奶的,还带着点婴儿肥。而朴珍荣已经是快一米八的少年,和所有少年一样,他喜欢运动喜欢装酷,但仅限于在王嘉尔面前。朴珍荣和王嘉尔是高中同学,两人明明性格迥异却意外地合拍。那时虽然是高三,王嘉尔已经拿到了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朴珍荣也保送去了H市最好的大学,两人倒也过得悠闲。作为学生会会长的朴珍荣几乎时时刻刻都是一副严肃高冷的形象,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只有在王嘉尔面前会活泼起来。金有谦记得第一次见到朴珍荣时他正在台下投入地看着街舞社的排练,连王嘉尔和金有谦走到他身后都没有发现。

对于哥哥的朋友,金有谦一向不屑一顾,他认为王嘉尔的朋友都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家境而接近他和自己,朴珍荣亦如此。可当金有谦忽略了朴珍荣的自我介绍而被王嘉尔有些生气地教训时,当王嘉尔和朴珍荣聊天聊得太过火热而忽略了金有谦时,金有谦忽然就看朴珍荣不爽了。他认为这个人分走了哥哥对自己的关心和喜爱,简直罪加一等。他开始了单方面的攀比,什么都想做王嘉尔心里的第一,至少要打败朴珍荣,尽管他和朴珍荣还没说过几句话。

真正开始认识朴珍荣是在金有谦的十六岁生日派对上。11月17日那天,王家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是金有谦的同学及他们的家长,当然也有一些想要和王家搞好关系的人慕名而来。王爸爸那天出差,没能来现场,金有谦因为这个丧了好半天。晚上宴会正式开始,作为主人公的金有谦只有在开始的十分钟内充当了他的角色,晚上剩下的时间小孩们只顾着玩闹,大人只顾着应酬,除了王嘉尔竟没有一人亲自和金有谦道一声生日快乐。他想,就算我现在溜走也没人注意到吧。于是金有谦赌气地跑到了后花园的小角落,一个人蹲在池塘边和金鱼大眼瞪小眼。此时宴会上还有一位特殊的人,他不属于客人中的任何一类,因为朴珍荣是被王嘉尔硬拉着来的,甚至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朴珍荣实在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便去了后花园透气。他瞥到黑暗处有一个蹲着的身影,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走近一看,发现居然是金有谦。朴珍荣起了玩心,蹑手蹑脚地走到金有谦身后,轻轻一推就打算溜走。金有谦没有防备,差点就掉进池塘里。在往前跌倒的那一秒,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不幸运的人,在生日的时候没人祝福还被人偷袭,下一秒,朴珍荣发现不对劲立马把人拽回来,两人四仰八叉地倒在草地上。金有谦看清来人后更委屈了,眼眶红红的,还泛着泪光。朴珍荣一下就慌了神,没有想到一个恶作剧居然把寿星整哭了,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抱着金有谦像安抚小孩一样拍他的后背。

朴珍荣看着怀里小小一只的金有谦,心中有点愧疚,“你你你别哭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

金有谦觉得有点丢人,毕竟自己脆弱的样子被“头号敌人”看去了对于青春期的男孩来说可是件大事。他挣脱了朴珍荣的怀抱,有些匆忙地背过身,但声音出卖了他的闷闷不乐,“你出来干嘛?你不是巴不得黏在我哥身边吗?”


朴珍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了这小少爷,只柔声说,“我来祝你生日快乐的啊,你哥很忙,才没有时间管我呢。你呢?不好好在里面待着跑出来干嘛?你不见了他们会着急的。”

朴珍荣变完声的声音温柔又有磁性,金有谦听着就莫名红了耳朵,小声地回答,“我不见了才不会有人发现呢,如果我不是王家人或许根本没有人会记得我的生日吧……”


朴珍荣有些诧异这个看起来开朗活泼的十六岁小少爷会思考这么多。王嘉尔曾经讲过一些金有谦的过去,朴珍荣也没打算多问。

他另寻了个话题,“我来得急,没买生日礼物,要不我给你跳支舞?我新学的。”

说完朴珍荣觉得这礼物实在有点不像话,可金有谦却点了点头,甚至看上去有些期待。


于是,在月光下,十六岁的金有谦静静地看着十九岁朴珍荣跟着节奏感很强的音乐跳了段舞。尽管不怎么熟练,金有谦还是觉得朴珍荣很帅,心情也变好了。也许是从那一夜起,金有谦的心里就多了个朴珍荣。

生日宴过后,王嘉尔回到美国读书,朴珍荣也在大学住宿,按理说金有谦和朴珍荣是没什么交集的。但在那个寒假,王嘉尔向家里出柜了。王父王母自然很生气,把他赶了出家,王嘉尔就住进了朴珍荣家,而金有谦就借着找王嘉尔的由头三天两头往朴珍荣家里跑。

要说为什么金有谦想接近朴珍荣,他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没有人像朴珍荣一样对他温柔轻松,又或许是开玩笑时朴珍荣有趣的反应。即使开学后他和朴珍荣一直保持联系,两人关系也越来越近。

转眼就到了朴珍荣升大二的暑假,金有谦正练习着一支舞打算送给朴珍荣做生日礼物,就像一年前那样,可得到的却是朴珍荣转学的消息。朴珍荣是一个人转去A市的,没通知任何人,也没有人知道理由。


金有谦听到消息已经是两天之后,他有点气恼朴珍荣不告而别的行为。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和朴珍荣又是什么关系呢,也不一定是一定要告别的关系吧。少年的情感总是蓬勃而复杂的,或许连他自己也理不清自己的情感。

但随着日子一点一点过去,金有谦发觉自己越发想念朴珍荣了,他开始意识到萌芽的情感。在朴珍荣生日那天,金有谦花了一晚上思考自己和朴珍荣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喜欢他吗?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停地欺负他呢?不喜欢吗?那为什么从十六岁开始去学跳舞去认真学习呢?为什么心甘情愿地被朴珍荣欺负呢?为什么希望现在他能在朴珍荣身边呢?喜欢从来就不是能被阻挡的东西,一旦出现了,只会蔓延至全身。想通了答案后,金有谦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转学去A市。

父母自然是不同意,毕竟金有谦从来都是按部就班,也没试过独立生活。可金有谦铁了心要去A市,最后他答应如果高二考不到年级前三就留在H市,考到了就可以去A市,但一定要出国读书。高二那年金有谦成长了许多,他理清自己的感情后反而更内敛了。他还没有把握一定能和朴珍荣在一起,于是这份感情只能秘而不宣。他拼了命地学,最终如愿去了A市。而这一切,朴珍荣是不知道的,金有谦也没打算告诉他。朴珍荣于他而言是个秘密,一个他想一辈子守护的秘密。


想着想着,金有谦就坐在朴珍荣床前睡着了。第二天金有谦醒来的时候朴珍荣难得还没有醒,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生日礼物还没有送,便赶紧跑回房间。等朴珍荣醒来已经是十点了,他意外地发现金有谦做好了早餐正坐在客厅等他。


见朴珍荣醒了,金有谦立马紧张地站起来。他把一个戒指盒塞到朴珍荣手里,“珍荣哥,生日快乐。你昨晚喝醉了我还没来得及送,你赶紧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吧。”

朴珍荣看着这个天鹅绒的盒子,莫名有点紧张。打开后,发现凹槽的地方插着一张游戏机卡,上面还印着“PJY&KYG”。

“这是我自己写的游戏,双人的,什么时候我们有空了就一起玩吧。通关了有惊喜噢。”金有谦恢复了平时的调皮。

“所以你前几天在房间里不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对啊。你...不喜欢吗?”金有谦有些紧张,毕竟三年不见金有谦说不上了解他。


“没有,我很喜欢。好啦,赶紧吃早餐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11月。一天晚上,朴珍荣问金有谦,“有谦米,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啊?”

金有谦想了想,“你不用准备,当天我再告诉你。”


“你说的啊,那我就不准备了。”说是这么说,朴珍荣还是打算送点什么,至少要买个蛋糕吧。

11月17日那天,金有谦早早地就回到了家,甚至比朴珍荣还早。朴珍荣提着个蛋糕回到家时正打算把蛋糕偷偷藏起来就看见金有谦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朴珍荣有点惊讶,“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生日当然要在家过了,那些同学我都不太熟。还是说珍荣哥你不欢迎我?”金有谦一脸委屈,配上奶音简直是必杀技。


朴珍荣投降了,立刻安慰道,“哪有!在家过最好了,你等我给你做顿好吃的再吃蛋糕吧。”


晚饭后,虽然只有两个人,朴珍荣还是仔细地点了蜡烛关了灯,要金有谦许愿。朴珍荣催促他赶紧闭上眼,自己也把眼睛闭上了。金有谦透过烛光看着低着头表情乖巧的朴珍荣,心里默默许了愿。两人睁眼后一起吹了蜡烛,看着朴珍荣嘟起嘴,金有谦真的很想吻上去。

吹完蜡烛后朴珍荣忽然想起自己还没送金有谦礼物,“有谦米,我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你想要什么呀?”

想要你,金有谦想。当然他不敢说出来,“珍荣哥会唱歌吗?唱首歌给我听吧。”

“噢吼金有谦你居然想听歌了,要变身文艺小王子吗哈哈哈。”两人还是三句不离吐槽,不过朴珍荣还是答应了,“你想听什么歌,我看看我会不会。”

“City of Star吧。”


朴珍荣刚好会这首歌,便搜了伴奏唱了起来。朴珍荣唱歌的声线比平时讲话要更有磁性一些,但还是一样的温柔。其实他很适合唱歌,虽然偶尔会错拍,但很有感情,让人沉醉。


“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的呢?

...

“A rush

从你那天调皮地推我的时候?

A glance

还是教我做题温柔地看着我的时候?

A touch

是因为你喜欢捏我的脸吗?

A dance”

还是因为你送我的那支舞?

...

“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那你什么时候才会看到我呢?

一曲结束,两人默契地沉默了。还是朴珍荣先起身收拾东西才打破了寂静。


随着和朴珍荣相处的时间越长,两人的默契和互动就越自然,但金有谦也越来越不安。他能感觉到朴珍荣只是把自己当弟弟,或者更糟糕,只是一个玩伴。有时金有谦旁敲侧击地问他能否接受年下,朴珍荣却说他喜欢成熟类型的。原本想等到自己大学毕业的,可看着这么优秀却不属于他的朴珍荣,金有谦快没有耐心了。

不过即使这样,两人还是专注在学业上。朴珍荣大四一整年都在为考研做准备,而金有谦也在各种ddl之间穿梭。努力是会有回报的,朴珍荣如愿考上了A大研究生,甚至申请到了奖学金,而金有谦也以年级第三的成绩升上高三。金有谦想,如果爱情上努力也有回报就好了。

在朴珍荣的毕业典礼上,金有谦见到了朴珍荣的父母,立刻紧张得不行。朴珍荣看他走路都同手同脚了,调侃了一句,“你紧张什么,又不是见家长。”

金有谦被这话吓得差点呛住,又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只是朋友而已,又不是男朋友的家长。


拍照时,朴珍荣见金有谦站得远远的就把他拉了过去。金有谦把手偷偷地搭在朴珍荣腰上,朴珍荣看了一眼,但没有拒绝。金有谦忽然就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糟糕了,心情也畅快了起来。

“珍荣哥,你今天很不一样诶。”

朴珍荣自恋地撩了撩刘海,“那是,你哥我穿上学士服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不是哦,我的意思是你带上学士帽终于和我一样高了哈哈哈。”金有谦边说边跑,换来朴珍荣一记飞踢。


金有谦高三这年两人的生日都是工作日,两人也只能在外面忙里偷闲地吃顿饭庆祝。金有谦送了一条钥匙项链给朴珍荣,挺低调的款式,朴珍荣也很喜欢。其实金有谦自己留了同一套的锁项链,又配了延长链,一直塞在衣服里。而朴珍荣回了一副耳机,虽然不算很贵重,金有谦却爱不释手,每天都塞着耳机去晨跑。



转眼间进入了下半学期,朴珍荣适应了研究生的生活,而金有谦也结束了大学的申请。3月初,金有谦收到了牛津大学的录取通知,激动得下午四点刚下课就跑了回家,抛下了平时打球的一众兄弟。在路上,他还特意买了朴珍荣喜欢的调味炸鸡和低浓度啤酒。当朴珍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一只大金毛就冲进了他的怀抱,还死命抱着他。


“你怎么了?”朴珍荣被抱得一脸懵逼。

“哥,我拿到牛津大学的offer了!我可以去牛津大学读书了!”金有谦激动到奶音都出来了。

“哇!真的啊!那可得好好庆祝啊!”


朴珍荣也明显很高兴,换了衣服就冲进厨房准备大餐。金有谦拉住他,“哥,我已经买好炸鸡和啤酒啦,今天你就不要辛苦啦!”


于是两人毫无形象地吃着炸鸡,朴珍荣有前车之鉴,也不敢喝很多,倒是金有谦一直在喝,一副今夜不醉不归的架势。金有谦酒量不错,自然不会醉,他今天也只是借酒壮胆而已。

朴珍荣看着金有谦从脸一直红到耳朵,像一只大型犬一样趴在桌子上,猜想他应该是醉了。金有谦原本想表示自己没醉,可一想到朴珍荣会照顾喝醉的自己就继续装醉了。

朴珍荣把人拖回房间,拿了毛巾帮他擦汗,还去煮了醒酒汤。做完这一切已经出了一身汗,朴珍荣把短袖外的衬衫给脱了。朴珍荣不太适应被别人看到手臂,即使在家里也尽量穿长袖。房间里的金有谦看见朴珍荣的手臂,想起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穿长袖的,觉得自己应该是能让朴珍荣放下防备的特殊的人吧。于是在酒精的驱使下,金有谦半清醒地拉着朴珍荣表了白,“珍荣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朴珍荣看着粘人的大型犬,觉得好笑,“喜欢,当然喜欢了,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这么放松的人。和你相处的日子我也很开心啊。”


金有谦听着觉得自己好像表白成功了,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朴珍荣,“那我现在是你的谁?”

朴珍荣觉得金有谦多半是喝傻了,“你还能是谁,你是我弟弟啊。还是说你想当我儿子?”

我想当你男朋友啊,金有谦想。没有心思再回应朴珍荣,金有谦倒头就睡了,留下一脸懵逼的朴珍荣。


第二天,金有谦有些断片,但看朴珍荣神情自然,猜想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两人还是如往常一样相处。在朴珍荣期末考前,金有谦就已经准备参加毕业典礼了。金有谦磨了朴珍荣老半天才换来朴珍荣的半天假,他想在最重要的时刻和朴珍荣一起度过。


毕业典礼那天,金有谦罕见地穿了一套西装,魅力值疯狂上涨,在去学校路上已经有一打小姑娘回头看他了。到了学校,遇见了金有谦的死党Bambam。Bambam见到朴珍荣,立刻发挥颜狗本性,凑上去就自来熟地唠起了家常。朴珍荣有点被这热情吓到,往金有谦那边缩了缩。金有谦立刻拉着Bambam,小声说,“他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听了这话,Bambam一秒变恭敬,差点没鞠躬喊嫂子了。Bambam是这个高中唯一知道金有谦性取向和朴珍荣的人,此刻他暧昧地眨眨眼,找个理由就跑了。

金有谦有些不好意思,“你别在意啊,Bambam他就是这样的。”


朴珍荣也没在意,两人去到了礼堂,找了个位置坐下。朴珍荣看着台上代表学生发言的金有谦,有种莫名的自豪,也开始舍不得金有谦出国了。毕业典礼结束后,金有谦捧着收到的玫瑰花和朴珍荣走在校道上,他走了一段路,忽然拉着朴珍荣,“朴珍荣,我喜欢你,你可以当我男朋友吗?”


预演了千百次,金有谦却还是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他紧张地捧着玫瑰花注视着朴珍荣,而对方一脸惊讶,表情难得失控了。


“有谦,你...你在开玩笑吧。我...我只是把你当弟弟诶。”

即使有些心理准备,金有谦还是被打击到了,但他仍不死心地拉着朴珍荣,“真的不喜欢吗?不可以试一试吗?”


金有谦的告白很直接很青涩,青涩得让朴珍荣想起了大一时候的自己。那时他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男生,在两个月的暗恋后终于选择了告白。这是朴珍荣的初恋,朴珍荣不愿随随便便在手机上表白,也不敢当面说,于是选择了写信。他红着脸把三页纸的手写信交给那个男生后却没有等到回复。两天后,朴珍荣被人领到了学校公告栏前面,发现自己的信被人贴在了最显眼的位置,附近路过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的。朴珍荣脸皮薄,自然是接受不了。他一把扯下信,红着眼眶跑回了宿舍。原本他以为这件事会被人遗忘,也做好了被同学排斥羞辱的心理准备,可他没想到有人通知了学校。学校立马决定对他进行处分,并准备在学生大会上批评他,美其名曰“心理教育”。朴珍荣想,去你妈的心理教育,这根本不是我的错。可当他听到要叫家长时立刻慌了,他父母一直对他要求很高,如果让父母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失望透顶吧。于是朴珍荣选择了一个决绝又果断的方法,转学。

以朴珍荣的成绩,转去更优秀的A大完全没问题。起初父母并不同意,但在朴珍荣一再坚持下还是妥协了。朴珍荣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继续留在这里,也不允许他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王嘉尔和金有谦。于是他就这么走了,独自在A市生活了两年,直到金有谦出现。


在被告白的一瞬间,朴珍荣不自觉地想起这一切,当时的痛苦还历历在目。他激动地甩开金有谦的手,那束玫瑰花就这么掉在了地上,散了满地花瓣。朴珍荣实在无法忍受回忆的折磨,转头扔下金有谦就跑回了家。金有谦原本想追,可是被一个老师拉住了,要他准备毕业舞会的节目,原本要给朴珍荣看的那个节目。

朴珍荣跑回了家,看着满屋子自己和金有谦的东西更加压抑了。他只用了十分钟收拾行李,拉着行李箱就往A大跑。他打算在期末考前现住在学校,或许等金有谦冷静下来就会后悔的。

而另一边的金有谦极其不耐烦地参加完了毕业舞会,甚至在舞蹈表演上还失误了几个动作。舞会一结束,金有谦就飞奔回家,却发现朴珍荣不见了,连同他最常用的物品。这一刻金有谦才真正意识到被拒绝的感觉。他打了个电话给朴珍荣,但没人接听。他想,或许自己真的恶心到朴珍荣了吧,让他这么避之不及。金有谦想着也开始收拾行李,定了凌晨飞往英国的飞机。在走之前,金有谦把那个锁头项链取了下来,放在了抽屉里。


朴珍荣还有还有三天期末考,他把手机关了机,一天在图书馆和宿舍间两点一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尘封的记忆一旦被打开就覆水难收,朴珍荣第一次觉得自己会考砸。一周后,朴珍荣终于结束了这个学期的所有课程。他拿起没电的手机和行李,沉重地往家里走。

他想过开门后会看到伤心的或生气的或已经释怀的金有谦,但他没预料到家里一下就变空了。桌椅上都铺了薄薄的一层灰,他匆忙冲进金有谦的房间,空空如也。除了当时金有谦带过来的东西,其他都保留着他走前的样子,金有谦没有带走他们俩一起买的牙刷,帽子,摆设甚至是一瓶巧奶。一切都安静地等在原地,堵得朴珍荣心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受,现在只想见到金有谦,这是他唯一的念头。他连忙把手机充上电,在没有开灯的屋子里席地而坐,处女座的洁癖也不管了。他看着唯一的光源从窗外照进来,看见浮尘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游走,他一直发呆到手机开机的提示音把他拉了回来。96条未接来电,以及无数条微信。除去广告电话,其实也只有妈妈,王嘉尔,林在范和金有谦找过自己,但金有谦的电话只有在毕业舞会那天打过30多回,之后就再无音讯。朴珍荣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一回了信息,最后在金有谦的拨通键上不停犹豫。最后他还是打了电话,有些紧张地等待接通。他试了五次,每一次都是自动挂断。朴珍荣很急躁,冷静如他也开始胡乱猜测金有谦是不是出了事。最后他没办法,打给了王嘉尔,把他从睡梦中揪起来,就像朴珍荣被通知要去接金有谦的那天一样。

“朴狗?你干嘛啊……我这边才早上七点诶!”

朴珍荣声音里透着疲态,“嘉尔,你知道金有谦在哪儿吗?”


“珍荣?你怎么了?你没有和他在一起吗?”王嘉尔察觉事情不对,也严肃了起来。


“我...我有一周没见他了……”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他还没联系过我。”

“事情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他毕业那天向我表了白,我没答应。之后我就搬去学校准备期末考了,刚刚回家才发现他...好像走了,也联系不到他。”朴珍荣叹了口气,“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朴珍荣听见对面明显的吸气声,王嘉尔算是彻底醒了,“你等我缓一缓......有谦他向你表了白?这么大的事他都没跟我说呢。”


朴珍荣捕捉到语气中的无奈,却没有惊讶,“你早就知道?”


“嗯,他其实喜欢你很久了,来A市也是因为你。”王嘉尔暗道不妙,“shit,既然你没有答应他,他可能已经不在A市了。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要不这样,你现在先不要想这么多,我帮你联系一下他。有谦这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的。”


朴珍荣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他总觉得自己有一些奇怪的情绪,扯得他生疼。朴珍荣破天荒地没有吃晚饭,而是一头栽倒在床上,就这样睡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朴珍荣觉得腰酸背痛,难受极了。他下意识往金有谦房间里瞟,才想起金有谦已经走了。朴珍荣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金有谦房里,原本只是站着,可后来却不自觉地摸着一件件承载着他们俩回忆的物件。翻到抽屉时,他发现了一条从未见过的链子,似乎和他的钥匙是一套。他尝试着把两条链子拼在一起,发现锁孔完全吻合。朴珍荣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开始哭。


接下来的几天朴珍荣没有出门也没怎么看手机,只是每天坚持给金有谦打几个电话,希望这次能有人接。朴珍荣从未过过这么邋遢的生活,三餐基本靠外卖,冒出来的胡茬也不管了。当他第三个晚上在黑暗里摸索着去厨房喝水的时候,他不小心撞到了电视旁的柜子,一个丝绒小盒子滚了出来。

朴珍荣捡起来看了看,才认出这是金有谦送他的生日礼物。于是朴珍荣心血来潮,打开电视和游戏机,把芯片插进读卡处,有点紧张地开始了游戏。

点开后朴珍荣才发现这是个双人游戏,他也没放弃,从一开始的三秒都坚持不到玩到熟悉每一个关卡,可以一人操纵两台设备。其实这个游戏并不好玩,只有简单的跑酷和一些需要解密的宝箱,甚至画面中人物的移动是一卡一卡的。可朴珍荣乐在其中,一直从晚上九点玩到了凌晨一点,丝毫不觉得累。原本朴珍荣有些烦躁,想到身边本该有金有谦和他一起玩,可当他解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场景,突然哭了出来。朴珍荣听着人物死亡又复活的奇怪音效,隔着水雾盯着发冷光的屏幕。

遇到了一个宝箱,选项只有A. 解开和B. 选A,很符合金有谦幼稚又霸道的性格。这个宝箱的题目是“我们的共同好友?”王嘉尔,解锁。


第二个宝箱,“金有谦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朴珍荣想了想,记起了那个月光下只有两人的夜晚。一支舞,解锁。

第三个,“我最喜欢的歌?”朴珍荣记得金有谦的偶像是Chris Brown,边把能记起的Chris Brown的歌都写了上去,但没有一个是正确答案。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唱给金有谦的歌,迟疑地填了City of Star,解锁。

“我最期待的生日?”朴珍荣摸清了套路,或许答案都是自己呢?于是他试探地填了自己的生日0922,解锁。意识到这一点,朴珍荣更难受了,也更好奇这个游戏的结局。凌晨两点,在朴珍荣第17次挑战最后一关并成功后,屏幕突然暗了。朴珍荣以为是停电了,可三秒后屏幕又亮了,只有七个字,却让朴珍荣呆立在原地。“朴珍荣,我喜欢你。”朴珍荣想,当初金有谦一定要两个人玩这个游戏是想当面再跟他表一次白吧……

到了查成绩的日子,也是金有谦走后的第二周结束,朴珍荣还是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朴珍荣照了照镜子,笑了笑,现在这副模样恐怕任谁都不相信他就是那个全系第一的学生会会长吧。朴珍荣随手拿起电话,第一眼看到的是辅导员发来的自己的成绩,依旧无可挑剔。第二眼便是王嘉尔的信息:有谦已经找到了,电话联系。


朴珍荣不淡定了,一下又想到了捧着玫瑰的金有谦和前几天游戏通关后的无声的表白。他拨通了王嘉尔的电话,直入主题,“有谦现在在哪?”

“他在英国,在牛津大学附近住下了,你不用担心他,他很安全。”

“谢谢。”朴珍荣立刻挂了电话。

原本混乱的心好像一点点清晰了起来。当初之所以拒绝和逃避金有谦,绝大部分原因是大一的经历。可金有谦不是他,他也不是那个学长。金有谦喜欢他,比当初的自己更坚定更无畏,而自己其实也喜欢金有谦,只是一直藏匿在兄弟的关系下。两周不见,足以让朴珍荣意识到金有谦在他心里的特殊地位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遭到这么恶劣的对待,尽管现在朴珍荣正恶劣地对待着金有谦。但现在一切都还可以挽回不是吗?朴珍荣想着,立刻跑回房间收拾行李,订机票,换衣服一气呵成。看着镜子里重新恢复光彩的自己,朴珍荣觉得一切都没那么糟糕了。

赶到机场时,朴珍荣甚至还有时间去买杯咖啡。在同一个咖啡店里,朴珍荣从接机变成了坐飞机,但变化远不止于此。

“你好,我要一杯冰美式,大杯的。”朴珍荣忽然瞥到了一旁的广告,“啊不好意思,帮我换成巧克力奶昔吧。”


或许偶尔尝试下新口味也不错嘛。朴珍荣吸了一口巧奶,发觉有点甜腻,但并非不可接受。甜食令人愉悦或许也有它的道理,至少朴珍荣现在高兴地都快哼起歌了,尽管他还是没能联系到金有谦。


顺利上了飞机,朴珍荣开始想自己是怎么喜欢上金有谦的。绝对不是一见钟情,毕竟谁会喜欢上一个老对自己甩脸色的小屁孩,即使他长得再好看也不行。也许是来A市后两人相依为命的同居生活?毕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和金有谦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他最放松的时候。可能是王狗去美国后金有谦经常粘着他逗他玩的日子?那时两人还真是欢喜冤家啊……或许是再早些三个人一起度过的暑假?那是他们开始真正亲近的时刻吧。大概是 金有谦十六岁生日那晚让他心疼的那番成熟的话?也许,真的是一见钟情呢……

朴珍荣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醒来已经快要降落了。直到踏在伦敦机场的那一刻,朴珍荣才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王嘉尔只告诉了他金有谦在学校附近,可是具体地址,最近的活动什么都不知道。朴珍荣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逼迫自己尽快适应这个全英的环境,打了出租车去牛津大学。其实朴珍荣的英语并不差,甚至打算争取研究生的交换生机会,可真正来到英国街头发现自己没有目的地时,朴珍荣觉得这段说走就走的旅行有点太任性了。

朴珍荣算不准时差,最终还是冒死打了王嘉尔的电话,所幸这次王嘉尔不是被吵醒的。

“喂,朴狗,你在哪儿啊!你挂我电话后十几个小时都打不通!我快担心死了!真是...一个两个都不令人省心......”王嘉尔抱怨的时候,不得不说,真的很流利。

“嘿嘿,王狗啊,我问你件事啊,你别太惊讶。我现在在伦敦,你知道...”

“伦敦???你没病吧,怎么突然跑去英国啊?”王嘉尔再一次炸毛了。

“我是来找有谦的,可是我不知道他住哪儿,所以才打电话来问你的。”朴珍荣自知理亏,也放柔了声音。

“哎,儿子大了一个两个都管不住了。我待会儿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有什么要帮忙随时找我,自己一个人注意啊。”

“嘿嘿嘿,谢谢爸爸。爱你~”朴珍荣心情大好,完全忘记了自己腹黑的本事。

“这句话你留着跟有谦那小子说吧。提前说好啊,有谦他跟我说了所有事情,我也很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但你别出卖我。他躲你也不容易。”

“行了行了,保证不说,挂了啊。国际漫游还挺贵的。”

朴珍荣跟着地图找到了金有谦的住处,有些紧张地按了按门铃。没有人应答,也许金有谦还没回来吧,朴珍荣想,那就再等等。然而有两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以至于深夜十一点朴珍荣裹紧外套时只有两个念头:伦敦的夜晚怎么这么冷和金有谦那个混蛋怎么还不回来。


又过了半小时,本来就没适应时差的朴珍荣快撑不住了。就在这时,他听见了电梯开门的声音,强撑着睁开了眼睛,终于见到了半个月没见的金有谦。金有谦自然没想到朴珍荣会在这里,两人都愣住了。朴珍荣反应过来后就往金有谦那边走,可没想到金有谦转身就想进电梯走人。朴珍荣原本想好的说辞一下子全忘了,冲过去抱住了金有谦,确切地说,是摔向了金有谦。


朴珍荣蹲久了腿有点麻,站起来又太急,所以直直地向金有谦那边倒。此刻朴珍荣紧紧地贴在了金有谦的背上,两人都没想到。金有谦不敢动,他有一瞬间很想转身去拥抱他,但想起了朴珍荣的拒绝手便生生地停在半空中。朴珍荣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热情”,一时间有点尴尬。


“你来干什么?”压下心中的激动,金有谦冷漠地问。

“我...我来找你的。”朴珍荣好像被吹感冒了,声音有点闷,还带着鼻音,听起来有点像撒娇。

“够了!十五天前你拒绝我的时候回头了吗?我一直打你电话你接了吗?我走了这么多天你来找我了吗?你什么都没做!”金有谦明显有些激动,吓到了朴珍荣。


但他立刻放缓了语气,透露出的不是温柔,而是疲倦,“可能在你眼里我只是弟弟,是朋友,或者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个...玩伴。但是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十六岁那年开始,即使见不到你也喜欢着你。我以为一起生活会让我们更亲近的。我也不求你喜欢我,只求你拒绝的时候能有那么一丝犹豫。”朴珍荣刚想出声就被制止住了,“可你呢?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想过,是不是我表现的不够好老是欺负你所以你才讨厌我呢?可是我喜欢你也表现的很明显啊。我不是一个擅长掩饰的人,我喜欢你,所以我说了。你拒绝我,所以我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朴珍荣第一次听金有谦这么严肃地说这么一大段话,有点不知所措,但他还是记起了来的目的,“我也喜欢你,有谦,我也喜欢你的!”


可金有谦却还是想走,“算了,我不想陪你玩了。你就当你的弟弟青春期离家出走了吧。”


朴珍荣把金有谦抱得更紧了,“不许你这样说!有谦,我真的喜欢你,我真...”

“那天你为什么拒绝我?”

“我...”朴珍荣并非有意瞒着金有谦,只是大一那件事到底还是给他造成了阴影,他不太愿意提及。

背对着朴珍荣的金有谦眼睛亮了又灭,“行了,承认吧,你不喜欢我。你只是不习惯身边没有人陪你罢了,你再找个朋友就是了,不用纠结我。”

朴珍荣有些烦躁了,一把把金有谦转了过来,“我朴珍荣喜欢金有谦!你听到了吗!”


说完,就垫着脚亲了上去。金有谦瞳孔地震,看着紧紧抱着自己正用力吻着自己的表白对象,心里立马就不平静了。尽管他还是不想原谅他,尽管朴珍荣还没有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理由,金有谦已经没有脑容量思考其他了。朴珍荣见金有谦没反应,便睁开了眼看金有谦。天知道在被喜欢的人吻着还被他那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是什么感觉,金有谦0.01秒后用实际行动说明了答案。


金有谦一手紧紧地环着朴珍荣的腰,一手在口袋里找钥匙。朴珍荣觉得差不多了,刚想说话,就被金有谦一手摁回去继续亲。两人走到门口,金有谦一脚踢开朴珍荣的行李箱,摸索着开了门,期间还一直从朴珍荣的后颈摸到腰际。进门后,金有谦短暂地放开了朴珍荣,一把把人抱到了卧室。


摔在床上的朴珍荣有点委屈,原本只打算亲一下的,可是不知怎么的金有谦像生气了一样一直不让他离开,害得他差点窒息。他撑着床,微微扬起上半身,眼眶和鼻头红红的,看着在脱衣服的金有谦,实在是委屈。

“喂,你到底答不答应啊?给个准话啊。还有,我的行李箱还在外面呢!”

原本正在和衬衫扣子抗争的金有谦听到这话气笑了,“我答不答应你还不知道?还有,我们接吻了这么久你难道都在想你的行李箱?”

金有谦越靠越近,近到他都能听到朴珍荣过快的心跳和身上的寒气。可朴珍荣不知为何在这种事上总犯傻,呆呆地摇了摇头。


金有谦觉得眼前这人着实可爱,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朴珍荣先生。”

朴珍荣立刻搂着金有谦的脖子,像是怕他跑了,“愿意!我愿意!”

金有谦觉得朴珍荣多半是冻傻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傻气的行为。可是他偏偏就是喜欢,喜欢逗朴珍荣逗到他炸毛,乐此不疲。


最后金有谦还是乖乖地把行李箱拿了回来。十多个小时前还在地球两端的人此刻正相拥而眠,两人都觉得很神奇。金有谦抱着朴珍荣,觉得这人明明是哥,却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有时比自己还幼稚。不过这样挺好,只有我能欺负你。两人就这样以男朋友的身份度过了第一晚。


之后的几天,趁这两人都还没开学,金有谦带着朴珍荣在伦敦到处游玩。这天晚上,金有谦带着朴珍荣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终于上到了伦敦眼。朴珍荣感叹着窗外的景色,而金有谦一直盯着朴珍荣。两人像所有情侣一样在最高处接了吻许了愿,朴珍荣觉得自己快放下心结了,也是时候跟金有谦说了。

回到金有谦的住处,朴珍荣拉着金有谦坐在沙发上,把大一那件事说了一遍。一开始他很紧张,可见金有谦并没有生气,甚至在他难以自控时安慰他。故事讲完了,朴珍荣眼角泛泪,金有谦看不得他哭,便轻轻吻了朴珍荣的眼角。朴珍荣瞬间瞪大眼睛,而金有谦像是上瘾了那样,从眼睛吻到了嘴吻到了锁骨。朴珍荣有点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抗拒。他推了推金有谦的头,两人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就各自起身了。


转眼间假期就过了半,朴珍荣也到了要回去的时候。这次任性的旅行收获实在比他想象的要多,可想到即将到来的异国恋,两人都有些不安。金有谦在去机场的路上一直充当着人型挂件的角色,甚至到了安检口还拉着朴珍荣。

朴珍荣也舍不得,但他毕竟适应了孤独,此刻也没有很难过,“好啦,谦米乖,松手。我就算回去了也可以视频聊天的啊。而且你不是说有假期就会飞回来的吗?好啦。”

金有谦并不满足于口头安慰,他凑近朴珍荣不顾面前人的挣扎亲了下去。那一刻金有谦没有想太多,只是很深情地吻别,可朴珍荣脸皮薄,自然受不了在众目睽睽下接吻。他抬起头时整张脸都红了,像是成熟了的水蜜桃。金有谦见他这样还想再亲,被朴珍荣一巴掌捂住了。两人认真地道了别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新学期两人都很忙,加上顾忌时差,两人最长也不过聊了一个小时。尽管朴珍荣习惯了一个人住,他还是希望金有谦能在旁边陪着他粘着他。于是在圣诞节前,金有谦连夜从英国赶了回来,打算给朴珍荣一个惊喜。当他回到家时,果然朴珍荣还没回来。他一下钻进了朴珍荣的被窝里,却意外地探到了一个人,身下的人发出一声闷哼。金有谦吓坏了,赶紧掀开被子一看,发现朴珍荣正打着抖,脸色潮红。金有谦摸了摸体温,觉得他多半是发烧了,便二话不说抱起朴珍荣打算去医院。这边烧得迷迷糊糊的朴珍荣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他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换来了一个温柔的吻,他顿时放心了。


金有谦一直抱着朴珍荣,催得出租车司机硬生生少了十分钟路程。来到医院后,金有谦挂完号交完费就一直陪在朴珍荣身边。他其实很心疼朴珍荣,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所以他希望被朴珍荣依赖,最好赖一辈子。这边朴珍荣还是很难受,只能勉强靠在金有谦怀里。吊完水后,朴珍荣终于清醒了,第一眼就看见了金有谦在他旁边,似乎是睡着了。朴珍荣觉得有个男朋友就是好,至少自己不会死在房子里也没人知道。金有谦也醒了,看到朴珍荣一脸幸福地盯着自己。

金有谦正想开口问问他的情况,就听见朴珍荣说,“有谦,你愿意陪我回去见家长吗?”

金有谦温柔一笑,“好,等你放假我们就去。”

这个圣诞节,两人哪儿都没去,就宅在家里打游戏做饭。金有谦忽然想起之前他自己写的游戏还没有玩,便邀请朴珍荣一起玩。朴珍荣原本想告诉他游戏他已经玩过了,但看着金有谦一脸狡黠又期待的表情,朴珍荣还是答应了。


两个人玩自然是简单了很多,朴珍荣还得装作没玩过故意在几个难点失误。最后在金有谦的明示暗示下两人还是通关了。金有谦一脸骄傲地看着朴珍荣,却发现身边人根本没有惊讶或感动。

“傻瓜,我早就玩过了,在你走了的那几天。”

“啊……没意思,还以为你会感动到哭呢。”金有谦委屈得就像是一条大金毛。

朴珍荣忍俊不禁,亲了他一下,“感动是感动,但不想哭,可以了吧。”

金有谦接受了这个bobo,一下子又恢复了活力。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幽深,“荣荣,你还没送我生日礼物和圣诞礼物呢……”


“那你想要什么?”

金有谦看朴珍荣上钩了,一边抱起朴珍荣往房间里冲,一边回答,“你。”


于是在圣诞节的最后几个小时,金有谦忙着拆礼物,朴珍荣也乖乖地被拆了。第二天起来,朴珍荣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拆了,各种意义上的,不然为什么全身都这么酸痛呢。他一脸幽怨地瞪着金有谦,而罪魁祸首此刻还有心情调侃他,“荣荣,别这么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没满足你呢。”

朴珍荣实在没力气跟他吵,躺回了被窝继续睡。到了中午,金有谦都点好外卖了,朴珍荣还是没起床。走进房间一看,得,朴珍荣又发烧了。于是金有谦的圣诞假变成了照顾病人培训班。朴珍荣这次只是低烧,还有力气在金有谦耳边念叨,“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我都发烧两次了!”

金有谦也不反驳,一直安抚着朴珍荣。他想,被人埋怨没关系,要是以后都不让做就麻烦了。

圣诞假结束后,金有谦回了英国,两人视频通话的时间明显增长,金有谦也发生了显著变化。以前朴珍荣惹他生气了就等着朴珍荣的撒娇,虽然不是每次都有用,但至少能消气。现在嘛,一生气就说回来等着,让你三天都下不了床。然后,就换朴珍荣生气了。

很快就到了寒假,金有谦一放假就飞回A市,等着还没放假的朴珍荣。朴珍荣考完期末考,就招呼着金有谦收拾行李回H市,两人都有些紧张。朴珍荣虽然向家里出柜了,父母也同意了,可真的要带人回去的时候还是紧张了。金有谦更紧张,毕竟王嘉尔的事他还历历在目,更何况这次是出柜和见家长一起。金有谦自然清楚,王嘉尔被原谅得这么快除了因为是亲生的还因为他没找到对象,父母还想着可能能挽救才同意的。朴珍荣一路安抚着金有谦,觉得自己也没这么紧张了。


来到H市,朴珍荣先回了自己家。朴父朴母一开始还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儿子的男朋友,但金有谦表现得很乖巧也很体贴,足以让他们放心。朴珍荣看着金有谦,觉得他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和自己对着干的调皮蛋。两人在朴珍荣家住了一晚,打算去拜访金有谦家。


离家越近,朴珍荣越能感受到金有谦的紧张。他安抚性地捏了捏金有谦的手,尝试让他放松。两人来到了王家,金有谦深吸一口气带着朴珍荣走了进去。


金有谦一进去就看见父母坐在客厅齐刷刷地看向他,以及身旁的朴珍荣。朴珍荣想把手从金有谦的手里抽出来,可是却被握得更紧。金有谦打了招呼,开始介绍朴珍荣,“爸,妈,这是朴珍荣,我的男朋友。”

朴珍荣没想到金有谦这么直接,顶着两位长辈不太自然的脸色打了招呼。此后便是一片寂静。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王父王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金有谦被叫去了书房。朴珍荣想跟上去,却被王妈妈拦住了,他只能跟着她回到客厅。


“朴珍荣是吧,你是怎么认识有谦的?”王妈妈语气并不恶劣,甚至让朴珍荣生出了一种温柔的感觉。


“伯母您好,我是嘉尔的朋友,他带我见过有谦,之后我们也一直有联系的。我在A市读书,有谦他刚好转学过来,就一起住了。”朴珍荣很有礼貌,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然而王妈妈的下一句话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们家得罪了你吗?为什么祸害完嘉尔还要来拖累有谦!”

对于面前突然站起来甚至情绪有些失控的妇人,朴珍荣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是金有谦的家人,他并不想发生什么不愉快,可这片刻的愣神在王妈妈看来更像是被拆穿的窘迫,于是她继续,“我原本还想着怎么嘉尔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说自己是同性恋呢?现在有谦也是这样。我算是看出来了,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有谦怎么会非要转去A市,怎么会想方设法不让我们去他的毕业典礼?当初嘉尔跟我们吵完就是去的你那儿吧,你大一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看你就是…”

听到大一这两个字就足以让朴珍荣激动起来了,他下意识就想否认,但他立刻想起金有谦安慰他的话,“你没有错,你也没有不正常,你只是不一样而已。同性恋不是病,是爱啊。”

于是朴珍荣又冷静了下来,“伯母,不是这样的。同性恋不是一种病,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的确早就知道嘉尔的事,但我对他没有别的企图,请您不要误会我们的关系。我和有谦是真心相爱的,请您成全我们。”

说完朴珍荣深深地鞠了个躬,一直起腰,就被王妈妈扇了一巴掌。这时金有谦刚好从书房出来,连忙跑到朴珍荣身边关心他,眼里的心疼和自责满得几乎兜不住。王爸爸见了又生气了,也不把人拉到书房,当着佣人的面就让两人跪下。朴珍荣自然看不得金有谦这么卑微这么隐忍,但还没有所行动,王爸爸的拐杖已经打在了金有谦的背上。朴珍荣吓得立刻俯身挡住金有谦,生生挨了第二下。金有谦察觉到身上人的闷哼,立刻不顾后背的伤把人推到一边。朴珍荣虽然很疼,但还是坚持站了起来,在第三棍要落在金有谦身上前大喊了一声,“够了!”


谁都没有预料到朴珍荣突然的呵斥,包括朴珍荣自己。但他既然发了声,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伯父伯母,我很敬重你们,也很感谢你们。嘉尔和有谦都很好,但他们是你们的儿子,而不是棋子。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情感,他们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性别。同性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果您不能接受,我们也不会妥协,很抱歉。”说完朴珍荣深深地鞠了一躬,扶着有些虚弱的金有谦走了。


一出门,朴珍荣的眼泪就止不住了。金有谦看得心疼,“别哭了,你做得很好,他们会喜欢你的。”


“我…我是在担心你啊…肯定很疼吧…”朴珍荣抽噎着,眼角都哭红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了朴珍荣家,朴妈妈一看吓坏了,连忙让他们把伤处理好。三天后,金有谦恢复得差不多了,两人也打算回A市了。虽然这次回家不太愉快,两人也没有很受影响,毕竟经历过异国恋,两人的内心都强大了很多。

研二很快就要结束了,朴珍荣如愿得到了交换生的机会,但他没打算告诉金有谦,而是想等他回英国后给他惊喜。暑假时,两人还是黏黏糊糊的,还被来探望他们的王嘉尔鄙视了,“金有谦,你有了媳妇忘了哥!忘恩负义!”


正笑着的朴珍荣也被怼了,“朴狗你也是!不是说不暴露我吗?怎么金有谦还是知道了!”

“哥,我在英国的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啊。你那一通电话打得这么明显,我看不出来才怪。”金有谦一边拿鼻子蹭着朴珍荣的耳朵一边嘲笑他嘉尔哥。


朴珍荣补了一刀,“你好意思说?你当初还骗我金有谦不是住宿的呢!”



暑假结束前,金有谦恋恋不舍地和朴珍荣道别,“荣荣~你真的不送我去机场?”

“不了,我待会儿有要紧事。对不起啊。”

“对不起就亲一下。”


终于送走了金有谦,朴珍荣赶紧冲进房间收拾行李。他买的和金有谦是同一班飞机,可是为了不让金有谦起疑,他还是拖了十五分钟才走。而这头金有谦发现自己的电脑充电线落在家里了,看了看表决定回去拿。打开门却发现朴珍荣不见了,连同他的行李箱。金有谦一下就慌了,他打朴珍荣的电话也没人接。金有谦原本想留在A市找人,奈何这次假期短,再不回去就真的回不去了,便边走边通知还在A市的王嘉尔帮忙留意一下。


坐上飞机,金有谦还是心神不宁,也不想回家,于是拖着行李箱满大街的逛,愣是在十一点才回家。电梯门一开,金有谦还以为自己穿越了。他看见朴珍荣蹲在他家门口,旁边还放着个行李箱,起身要抱他。金有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朴珍荣会在这,但他很生气,气得踢开行李箱,两个,搂着朴珍荣就亲。朴珍荣觉得剧情有些熟悉,但很快就被金有谦吻晕了,迷迷糊糊地又被摔在床上。


“朴珍荣!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去哪儿了!”金有谦很生气!所以奶音很重!

朴珍荣委屈了,“你先给我把行李拿回来!什么毛病,一见面就亲。”

金有谦再一次乖乖地搬了行李,坐在沙发上等朴珍荣的解释。

“有谦呐,我现在是交换生了,和你一个大学噢。”

金有谦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交换来英国啦,要在这读一年书,你愿意收留我吗?金有谦先生。”

此刻的朴珍荣乖巧得像猫咪,被吻得红肿的嘴一张一合地说着话,末了还微微一笑。金有谦觉得恐怕没人能无动于衷,于是二话不说把人扛回了房间。在动情时,金有谦俯下身在朴珍荣耳边说,“我收留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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